Dedicated to 纳黎罗 & 柚木輝夜。
贵妇之谜已全部解开。感谢多位知情人士协助。

荊棘與觀復

德国贵妇出品

PETOC:

Chapter Four

“你好,请问你有预约吗?”

苏青淮从大堆挂号单和治疗分类单中抬起头来,面前是个打着格子围巾的老伯。

今天是她转到牙科实习的第三天,被分到挂号台给怀孕的张护士帮忙,相比打点滴清洗器械配发药品之类干熟了的日常护理工作,这份和纸张电脑打交道的活着实叫她在第一天手忙脚乱了一阵,好在脾气温顺的张护士指导得很细,适应了两天,总算摸到门道,开始独自一人处理工作。

“有有,我挂了宋主任的号,今天来复诊。”

他把手中的治疗单递过去,苏青淮扫了眼,主诊医师一栏赫然写着“宋明远”三个字。她在心里叹口气,脸上依然是职业性的微笑。

“真对不起,宋主任今天病假休息,改挂曲主任的号可以吗?”

老伯略微迟疑几秒,“那也行,我就是拔了牙拆线,应该没问题。”

苏青淮从手边小筐里拿出一个绿色小塑料牌,“这是号牌,请拿好。曲主任的治疗间从这里左拐到底就是。”

“噢,好,谢谢啊。”

送别老伯,挂号台前也冷清了下来,苏青淮将面前分类堆好的纸张夹进夹子,一个个治疗间也同样从热闹非凡逐渐变得越来越冷清,在接近下班尾声的此刻,甚至能听见隔得老远的牙钻和锤子声音。

惟有宋明远的治疗室空着,自始至终地空着。

苏青淮托着下颌呆呆地看着那个空落落的房间,它和挂号接待台距离不过几步之遥,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尽管有阻拦视线的装饰玻璃隔着,还是近乎一目了然的明晰。

从被分到这里来开始,她就没见过宋明远出现在科室里,她来了整整三天,门口的科室人员在岗情况牌上,他名字下的红色磁吸也稳稳当当地在“病休”上吸了三天。

这是一种变相的避嫌么?苏青淮总是忍不住在脑海中偷偷翘出这个念头来,第一天走进牙科报到,看到走出来迎接她们的副主任曲临江时,她差点还以为自己走错了科室。

实习手册写着各个科室的轮转时间,苏青淮粗粗算了算,不算上休息日,她还得在牙科呆大半个月。

宋明远会再继续请大半个月的病假么?

她从没指望过宋明远能在科里对她有什么特殊关照,可作为科主任,至少也应该在第一天例行接收一下她们这帮实习生,给她们分配分配工作任务之类。

淡金色日光透过窗,洒进静寂一片的治疗室,在大理石台板上浮起光晕,治疗椅温和地坐落在正中,蓝色皮面一角也染着阳光,变得更加安静,里面所有东西都被收拾得整齐而一尘不染,各种治疗器械和治疗巾分门别类地存放在柜子里,却又不像林慎初的办公室那样有着事务性的严肃,有一些无从来处的放松散漫,好像染着宋明远的气息。

苏青淮每天在下班前默默打扫着这个房间,想象宋明远在这里工作时的样子,她还没有见过他工作时候,会和平常一样偶尔对病人开两个无害的小玩笑,还是和林慎初一样,有着皇帝一般不可抗拒的威严和近乎绝对的逻辑美感?

手机好像在口袋里振了一下,苏青淮赶紧掏出来看,屏幕却暗着,指示灯也不闪,她烦躁地把手机扔回护士服的口袋,发给宋明远的短信一直没有回复,甚至没有只言片语的消息。

他就像消失了一样安静。

“好了好了,大家可以准备下班了。”

最里侧的曲主任送走最后一个病患,从治疗室一边解开白大褂一边走出来,几个原本在看书的实习护士纷纷站起来去治疗室收拾器械清洗打包消毒,苏青淮也结束掉电脑上的工作界面,拿过角落里的扫把和簸箕开始打扫卫生。

不会真病了吧。

扫着地面上那些若有若无的灰尘,这个念头突然强挤进思绪,宋明远说话时带着鼻塞特有的音调已经持续一段时间,这几天持续降温,感冒症状加重不是没可能的事情。更何况还有他那令人担心的偏头痛。

想到这里,苏青淮突然觉得恐惧起来,她加快了手下的打扫速度,这个房间本来就很干净,就算有一天不擦也看不出什么变化。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宋明远曾经告诉过她,他住处的备用钥匙放在治疗室的抽屉里,她休息日没地方消磨时间的话可以去他住处逗逗虎斑猫栗子,给它喂点吃的,以免它总是饿着肚子等他回来。

“应该是这个了吧。”

一枚光洁锃亮的金属钥匙躺在中央抽屉的角落,和宋明远常常用来开门的钥匙很像,苏青淮把它收进口袋,胡乱抹了遍桌子,就去更衣室换上便服洗手下班。

宋明远的住处离医院不远,穿过三条大路,绕过公园就能看见,平时散着步走不过十几分钟,好像一晃之间就到了目的地,今天跑着步过去,苏青淮却依然嫌自己的速度太慢。

“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她默念着奔上楼,气喘得厉害,在门口歇一会儿,她按了按门铃。没人应答。

敲门,还是没有人应。

难道出去了?苏青淮的疑虑又漫上来,从包里摸出钥匙插进锁孔,刚转一圈,门就发出一记开启的咔哒声。

根本没锁嘛。苏青淮嘀咕着,在门口换了鞋,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去。屋子里一股久不通风的沉浊气味,虎斑猫栗子听见声音跑出来,那副皮毛无光的凄凉样子,不用看也知道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日子。

“栗子乖,稍微等会儿就给你弄吃的。”

苏青淮把包里用来当零食的小香肠拆开来给它垫饥,继续往房间深处走去,屋子里静得可怕,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将大部分光线阻拦在外。用来煮水的电水壶跳着保温的黄灯,一个玻璃杯搁在旁边,里面的果汁还剩下一半,不知道是不是栗子的杰作。

宋明远的手机被随手扔在沙发上,指示灯透过靠垫缝隙一闪一闪,天知道有多少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

“在也不应门,搞什么嘛。”

她转向卧室,门虚掩着,两床被子覆盖下,能看见一个侧卧的瘦长人形,穿着惯常男式长睡衣,似乎还在沉睡。床头柜上零散地放着止痛片和一杯水,一盒泰诺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空掉的黄色铝箔包装来。

“真病了啊......”

苏青淮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捡起药盒,之前的责怪和疑虑现在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只有对自己为什么不早些来看看情况的悔恨。

“......瘦了。”

她凑过去看宋明远的睡脸,在浓重沉浊的黑暗里,他的皮肤像瓷器般苍白而毫无光泽,原本还算平实的颊侧凹陷下去,颧骨之下浮动着淡淡阴影,苏青淮迟疑地伸出指尖,却被宋明远的咳嗽声截断了。

“你......你醒啦?”

苏青淮赶忙缩回手,看宋明远缓缓睁开眼睛,深墨色眼瞳中神采近乎涣散,看了好一阵子,才集中到她的面容上来。“你怎么样?”

“只是感冒而已。”宋明远的声音懒洋洋地,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活力感。

“胡说,光感冒能请三天病假?”苏青淮又是担心又是气恼,“量过体温没有?”

“没。”宋明远在被子里微微摇头。“我没有体温计。”

“真混啊你。”苏青淮简直恨不得扑上去捶他两拳,“你感冒了跟我说啊,开药我不管用,可是你看完病,至少我能给你打个点滴呀!在科室或者在家都好,多方便呐!”

“我去神经外科打点滴?”宋明远露出一个极为疲乏的笑意,“会被林慎初嫌我占地方而赶出去的。”

“你请假第一天我就轮转到牙科啦,真是。”苏青淮又有些委屈,“给你发短信也不回,打你电话没人接,我差点还以为你不愿意见我,故意请假。”

“我这不是怕传染给你么。”宋明远咳嗽一阵,支起身从床上坐起来,“真不好意思,让你看见这里乱糟糟的样子。”

“病休就病休,瞎操个什么心。”苏青淮给他背后垫了几个软枕,拿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我去换点热水过来,你先喝着,然后我回医院配些药,给你打个点滴什么的。”

 宋明远还想说什么,她张嘴堵了回去,“放心吧,栗子我保证喂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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