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dicated to 纳黎罗 & 柚木輝夜。
贵妇之谜已全部解开。感谢多位知情人士协助。

荊棘與觀復

贵妇早年的小说带有模仿安妮宝贝的痕迹。标点用得一塌糊涂。


PETOC:

[叁]成空

Chapter Zero

“嘟......嘟......嘟......”

“嘟......嘟......嘟......”

“嘟......嘟......嘟......”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

漫长而熟悉的电话接通音之后,是更加熟悉的语音提示,宋夕瑶把手机往床上随手一扔,黑色方块陷进做工精良的被子,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响。

转过身去的时候,她摸到自己脸上无动于衷的眼泪,闭上眼睛,有一颗从睫毛上滑下,滴在手背,冰凉感觉透过皮肤,渗进血脉,让她感到仿佛每一根骨头都随着寒冷轻轻颤抖。

花瓶里大把玫瑰旺盛绽放,浓郁香味却已经隐隐透露出逐渐凋落的衰败气味。另一张床上,双胞胎相拥而睡,嘴角似有微笑。宋夕瑶俯身吻了吻她们,随手拣了条披肩,裹着走出房间。

在按下电话按键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这么多年以来,无论她在什么地方拨出这个号码,得到的回答最终都指向这个不带感情的电子女声。

寥寥接通的几次,大约是看也不看就直接听了电话,熟悉的,玻璃般凉薄的声线在那头传来,“你好。”

“......你好......”

直到她开口,他听出是她的声音,那种事务性的语调才消退下去,带上一些若有似无的温存。

“夕瑶,我现在很忙,等会儿打给你。”

随后电话被迫结束,内容空乏,却又语意明晰。

他有多忙?他能有多忙?握着一片忙音的手机时,宋夕瑶的脑海便常常会被这个念头占据,从小她见过父亲的忙碌,见过他的早出晚归,但同是医生,他能忙到不能接听她的电话?忙到没有时间听她说两句话,聊一会儿天?

他的忙碌更像是一种逃避,她需要他陪伴的时候,他站在手术台前,行走在一个个病房间,而她孤独地流转于大商场和精品店服务员热情洋溢的笑容中,身边友人簇拥,保姆相伴,却依旧驱不走内心深处的那份失措与惘然。

那些奢丽昂贵的衣饰穿在她身上有什么用,它们在被买下之前从没得到过她所等待的,他的欣赏和赞许;那些衣香鬓影,软语呢喃的高级宴会有什么用,她英俊而优秀的丈夫甚至没有时间挽着她的手臂,迎接她主管和同事们艳羡的目光。

结婚六年,倒不如说是和幽灵生活了六年,她的朝九晚五无法理解他的早出晚归,他六点出门八点回家,有时半夜醒来枕边空空荡荡,被里余温冰凉。

直到她怀了孩子,他才终于多安排出时间来陪她,他开始拒绝掉一些可去可不去的加班,托有空闲的同事替他上台急诊手术,他牵着她在公园中慢慢散步,呼吸新鲜空气,给她买各种各样孕妇和孩子必需的用品,陪她定期地去做产检,偶尔俯下身倾听她肚子的小生命。

她几乎要为此激动得哭出声来。

他终究还是有些爱她的,她心想,她也终能以孩子作为牵系,将他切切实实地留在身边。

可她还是错了。

随着他技术职称的逐渐擢升,忙碌又重新侵蚀了他的全部生命,甚至比以往更变本加厉,仿佛要讨还他给她的那些时间。 

电话无时不刻追赶着他,清晨还未出门就有电话,出去聚餐会有电话,带孩子去动物园会有电话,刚刚睡下会有电话......她气极的时候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扔到地上摔成碎片,期望哪怕他会以和她吵架的方式留下来。铃声是没有了,可是他也没有和她争吵,他只是默默收拾起地上的手机碎片,然后披上衣服出门。

她慢慢认清现实的残酷性,她迷恋这个优秀,英俊的男人,为了他清平如镜的眼神,为了他冷漠背后隐藏的淡淡温情,她不惜一切手段得到他,和他结婚,到头来却发现这场看似胜利的童话故事,其实却是个从开始就注定的可笑悲剧,

她在他眼中不是女人,不是妻子,不是母亲,而是一枚棋子,一个布偶,用以交换她背后所蕴藏的巨大诱惑,用来解决他人生中必定要遇到的一场婚姻。

于是她终于心死。

她找来律师,迅速地办妥离婚手续,借着升职机会带孩子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

在踏上异国土地时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欣喜和解脱,她终于可以不必在穿上奢华衣裙,化上精致妆容的时候感到深渊一般的落寞,也终于不必再为半夜的电话而担惊受怕。

她捡拾回自己的美丽和骄傲,优雅地穿梭于公司的酒会之间,她身边从不缺少追逐她的男子,他们倾尽词汇编织甜言蜜语讨她欢心,为她一笑可以一掷千金。

而她极尽苛刻地挑拣他们,享受着他们的赞美和讨好,又像走马灯一样毫不留情地换着他们,如同一个恣意生活的女王。

她要报复他,报复他那比婚外情更不如的忠贞。

“林,你看着,我一定会找到属于我自己的幸福。”

每当躺在床上,注视着身侧一张张迥异的脸庞,她总是不断在心里默念,为着这个念头的实现,她可以不惜一切,忍受一切。

但到头来她却发现,那些男人即便用尽千般宠爱,万般呵护,都不如他偶尔在冷漠背后流露出的那丝温情,她的那些任性,那些愤怒,那些落寞和暗自垂泪是如此可笑,只要他在她身边,那些当年以为的无法忍受,其实又算得了什么呢?

原来她一直都爱着他,即便心灰意冷,那份爱恋却一直不曾磨灭消失。

宋夕瑶转身走回酒店,夜已渐深,前台接待表情松懈,不时露出困倦表情,看见她走过来,又露出职业性的热情笑意。

“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女士?”

“我要订张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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